三也

【金孔】凌晨两点钟

尝试模仿了一个比较特别的风格，是我一直想动笔写的类型。怕写崩，就不说是什么风格了。

原设是abo，也可以不当成abo来看，不重要。

小金是雨水味的alpha。

1/

一般人恋爱，是从心动开始，然后表白、牵手、接吻、做/爱。

但我要特殊一点，我直接跳过了前面的步骤，和每一个上床的人坠入爱河。

为期三个小时，然后快速分手。

我的初恋是一个叫孔雪儿的女人。

初恋嘛，还有些生疏，所以久了一点。

我在她身上总共停留了四个小时十五分钟。但在最后一分钟里，我只是在跟她接吻。

有人跟我说过，初恋的美好在于无法复刻，我想也是，没人能再让我这么狼狈。

就是这一个钟头又十五分钟，让我记住了她。

我也希望她可以记住我，因为下次来，我想给她带两颗糖。

她的嘴唇太苦了。

但就像所有爱情故事的开头，我与初恋也没有一个完美结局。

于是我开始想要忘记她。

但有些事情你越想忘记，就会记得越牢。

我开始吃饭时想起她，上课时想起她，坐109路公交时想起她，和下个、下下个女人上床时想起她。

反正做/爱时灯泡不亮，我可以把她们都当成她。

后来我被三个女人投诉了，理由是上床时喊着别人的名字。

这些阔太要求真多，害我扣掉一个月工资。我只记得我会讲梦话，但那三个小时里我是清醒的。

在第四个女人投诉我之前，我和她上床。

她的房间有个黄铜的落地钟，完成工作的时候，我看了一眼表盘。

过了三个小时零一分。

最后那一分钟里，我只是在喊孔雪儿的名字。

2/

有些人把钱当作玩物，有些人把钱视作罪恶。可我爱它，爱它胜过便利店的最后一碗乌冬面。

以前工作结束后，我都会来吃一碗乌冬面。便利店二十四小时开着，乌冬面却只在凌晨两点钟之前有。

两点钟，过期食品就要被全部清理掉。

所以我赶在这之前进了店。我负责拯救乌冬面，偶尔会有另一个人，她负责拯救牛肉盖饭。

但是今天，乌冬面和牛肉盖饭都要进入垃圾桶，我裤兜里的钱只够买一只鳗鱼饭团。

我拿着热好的鳗鱼饭团坐在高脚凳上，两点钟的电子提示音响起时，我闻到乌冬面的香味。

我与我的初恋，在凌晨两点的便利店，因为饥肠辘辘而再续前缘。

孔雪儿穿着睡衣坐在我对面的高脚凳。

白炽灯光点亮了她的轮廓，所以我可以看向她的眼睛。虽然我知道，这一刻她的眼里并不比和我躺在床上时有更多爱意。

孔雪儿请我吃了那碗乌冬面。

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，因为我不想和任何一个人产生纠缠。七岁的时候一个女生喂了我一颗糖，到了十七岁我才把我和她之间的线条理清。

所以我提议去她家。

我在玄关开始吻她，她的身体是太阳在发烫，她的嘴唇像冰凉的月亮。

我们用目光接吻，双手在浪漫宇宙里漫游。

五点半我准时起身离开，黎明在一个小时后要到来。

孔雪儿抱着我的后背告诉我，我可以留久一点。

我拒绝了她。

久一点有什么用呢？

就像是乌冬面。每一个人、每一段感情都有保质期，如果不想它烂掉，就要尽早脱身。

我谈过好多次恋爱，但除了名字之外，我对她们一无所知。

孔雪儿是第一个在我手机里留下联系方式的女人。

虽然她没什么表情，我也不知道这个号码会不会有用，也许我永远也不会打过去。

但我觉得这一分钟好暖。

我在孔雪儿的房子外看日出，我站在这里一个小时，终于等到太阳升起来。

我想，再等一个小时，会不会有其他人走进她的房子。

我的工作让我看过好多次日出，但这一次我想再等等，看看那个可怜的男人。

但我没等下去就跑掉了。我看到孔雪儿趴在二楼的露台，我觉得我并不比他幸运。

后来，孔雪儿每个凌晨都会给我打电话，把我约到那家便利店门口，请我吃乌冬面。

虽然我知道，我欠她的会越来越多，但我还是去找了她。

其实我很想告诉她，不用再请我吃乌冬面，我也会心甘情愿地和你上床，我把自己抵押给你，和你永无止境地纠缠下去。但是我什么都没有说。

我怕我成为一碗烂掉的乌冬面。

我跟她接近得多了，除了雨声之外，只听见我自己的心在跳，我不知道她听不听得到。我希望她听到，又希望她只听到雨声。

那一晚下雨，我明明看了天气预报，却还是没有带伞。我知道她会留下我。

和她躺在床上等待黎明的到来和雨停。除了做/爱，那时我们的距离最近，只有0.01公分我的手指就可以碰到她的手指。

她的眼神是潮湿的，我的心也开始跟着发霉。

我不知道是因为窗外的雨，还是我们彼此的心里都有太多的雾水。

雨变小的时候我开始穿衣服。

衬衣、短裙，还有被她扔到地上的领带。

孔雪儿裹着被子打了一个喷嚏，她说我的味道好冷。

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几次在上床之外的话题，我不太会讲话，她不太想讲话。

我跟她说，天生的东西没办法，没办法的事情太多了，很多时候就算了。

就像现在下雨，雨停之后我就要走。虽然很想留下来，但还是算了。

那我们也没办法吗？

孔雪儿问我，她把空调调高了两度，又穿了一件衣服。

我说，跟我在一起太久会难受。从前有个女生，和我一起念了十年书，后面两年我身边的空气开始下雨，她没等到那雨落到她身上，所以跑掉了。但她的身体还是会在有雨的季节开始痛。

我不知道这场雨会落到那里，我没办法控制下雨的速度和风向，也没办法让身边的人不被淋湿。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，下雨时我留下，雨停后就走掉。

孔雪儿应该很讨厌下雨，所以她当着我的面下单了一个除湿机，又打开了房间里的空气净化器。

3/

孔雪儿对我很好，给了我很多钱。所以我告诉阿寅，我要休假半个月。

其实钱是赚不够的，阿寅说，你名中带金，会大富。但是在拼命富起来之前，我觉得坐在咖啡店里一整天也不是什么坏事。

柜台的阿妹盯了我好久，可能是她觉得我和我手上那杯特浓咖啡一样，寂寞又可怜，一个人慢慢冷掉。

孔雪儿在早上十点钟会打开洋房的门，坐在花园里看书，而昨天她刚好夹着一本书从咖啡店外走过，于是我也去图书馆借了一本《情商是什么》。

你看，我给特浓咖啡找了个伴儿，它们可以相互取暖。

十二点，她回到屋内，可能是睡个午觉什么的，下午又会出来晒太阳。

晚上六点半，黑色的劳斯莱斯准时到达，洋房的主人踩着亮皮鞋走下来。一般这个时候我的咖啡都会见底，于是我付了钱走掉。

我的身体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对咖啡免疫，所以躺在床上不难入睡。但我其实并没有很想要睡，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度过孔雪儿打电话来之前的这段时间。

我猜想洋房的主人也会每晚和他的情人幽会，所以孔雪儿把我带到他的房子里也毫不避讳。我不知道她是在报复，还是在取暖。

其实我很想知道，对于她来说我是不是特别的，就像她对于我一样。但我始终得不到答案。

和她相处就像有奖竞猜，过程是快乐的，也许当时不知道谜底也无所谓了，但分开之后，总会觉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。偶尔也会忽然想起，如果当时刨根问底，是不是就能得到奖品了。

在我的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，这边开始进入梅雨季节。

天气愈发阴沉，小雨从早下到晚。我的气味和雨水融为一体，几乎连我自己都要闻不到。

所以阿寅也催得紧，她说现在就是赚大钱的机会，有钱的阔太们都等着排队给我送钱。

我让她再等等。

今天柜台的阿妹终于对我笑了一下。下雨没什么客人，而我点了三杯咖啡，她的业绩也能稍微好一点儿。

大概是咖啡对我真的没什么用，我的脸出现在玻璃反光里，就像秋刀鱼快过期一样。

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盘，再过一分钟，我就要给她打电话。而因为这一分钟的事情，我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着。

电话打出去的时候，那辆本该在六点半才会出现的劳斯莱斯停在了洋房门口。

亮皮鞋把坐在廊上的孔雪儿拉进了雨里，手机被他扯过来摔在草地上，于是回答我的只有一串忙音。

他们在雨中的争吵就像一出闹剧，互相推搡却又无法割舍。而我却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。

闹剧以劳斯莱斯的离开为结束，女主角在雨幕里悲情地哭泣。

我留下咖啡钱走了出去，阿妹在我身后拿着那束白色风信子追了出来，说我落下了重要的东西。

重要吗？只是不太需要了。

我对阿妹说，我不会再回来了，希望她能喜欢那束花。

也许是雨太大，她没有发现我的靠近，我们离得好近，但又像隔了几个世界那么遥远。

她背对我捡起防水手机，我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像它一样毫发无伤。

但我没想到她会给我打电话，铃声响起来时我在她身后措手不及。

她转过头看到我，雨水让她好狼狈，但我好喜欢，让我觉得我和她融为了一体。

就这样结束吧。

她拿着手机贴在耳边，却是看着我说。

铃声还在响，我没接电话，所以一切都不作数。

我的雨水，在以秒速五厘米的速度，落向她。

而她躲开了。

雨水比我要勇敢，它们义无反顾地冲向她。

而我除了说好之外，什么也不能做。

4/

我们坐在凌晨两点钟的便利店，一起吃完了最后一碗乌冬面，然后和平分手。

这是我这个月吃的第三十碗乌冬面，所以我和她恋爱了三十天。

因为她，我从来没有再吃过乌冬面，尽管我真的像阿寅说的那样赚了好多钱。但我总觉得，坐在那里的，应该是两个人。

再后来我碰到那个钟情于牛肉盖饭的人，她对我说，其实她一直想吃乌冬面。

于是，我开始和她吃同一碗乌冬面。

但我总是会想起，在好久好久之前，我和另一个人也这样一起度过了凌晨两点钟的长夜。

PS：里面还混了一首我很喜欢的港乐。

本来我是打死不写be的，但太顺了，就这样结束了。